赵多金

弃号了建议取关,不用双向没关系
实在有兴趣的不用私信问了,感谢。新号是Muaji,搜不搜得出来比较看缘分

气若游丝

Part1
2016/06


多特把狐狸耳钉拽下来,动作太大,扯得耳垂通红。这玩意是紫金(他银过敏),从指缝间叮铃当啷掉在地上。拜仁没分出哪怕一眼去看,只伸出手来摸了一下对方耳垂,意外地没被打开胳膊。他不像三年前那么支支吾吾了,他说:“横横,人是会变的。”

“你知道个屁。”多特蒙德气笑了,“有的人就不会变。”拜仁眨眨眼,听得几乎疑惑起来。他被伤了多少回?还是依样天真,可真是奇了怪了。

“狐狸尾巴不适合你。”他认真说,“你十多年前戴碎钻比较好看,这是我个人审美,没有暗喻。”

好吧,好吧。多特抱住脑袋,这一刻蓝天白云车水马龙,水星开始逆行。天台上风大,他靠着墙蹲下身,拒绝了沟通交流。

-

多特单方面官宣胡梅尔斯有意愿转会拜仁那当口儿拜仁正在幕后喝一杯啤酒,他想其他的事儿没有这么Drama,他有过很多德比对手,却还从没跟任何多特蒙德之外的球会Drama到这个地步。他喝到见底时,多特的电话过来了,这时候剧情尚且扑朔迷离,谁先联系谁双方各执一词,拜仁先发话问:“你生气了?”

“没有,”多特说,“单方面官宣是股市要求,这你不会不懂吧。”

“懂。”他心想,三年前的多特蒙德会说,老子当然生气,他妈的不然你以为呢。他几乎是由内而外地变了。

“是你私下联系他的吗?”

“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没什么好问的了,不指望从你嘴里套话。真相总会浮出水面的,再见了仁渣。”

拜仁顺坡下驴:“好吧,你忙。”他知道对方必定在寻觅目标,估计已经被各联赛小妖的资料埋起来了。

他点了挂断,想起三年前多特因为格策的事儿跟他打电话,把手机摔进浴缸里。多特这回总算表现得不太生气了,他终于明白什么人值得而什么人不值得,并且学会打太极。拜仁多浏览了几条信息,对方意思是一码归一码,可以考虑明年免费回收格策。这挺有意思,前后呼应,是一个强行反击。

他没注意到自己嘴角带笑。

经历多了,人总会长大的。他不记得从前喜欢多特什么,反正从来不是傻白甜。跟多特这样的人斗起心计来倒是更有意思一些。


-


拒绝沟通交流是没有用的。拜仁朝他伸出手:“下楼吧,请你吃饭。”

他们的习惯是交手前吃饭,最恶劣时取消了饭局,但大家都不是什么白莲花,因为种种利益后来还是坐回到一起,手拿刀叉切割着肉类,表情友好,话里带刺。

几分钟前他提到十多年前,那是多特蒙德最耀眼的时候,挥金如土像个不考虑信用卡超支的小年轻,耳朵上戴的是莫桑石,128个切割面闪闪发光。

多特抬头看过去,这只手和两年前从安联球员餐厅给他拿土豆蛋卷、十年前摸他脑袋让他加油的,是同一只。他究竟在策划什么,多特猜到一点,却不敢深想。

外人说起德甲,像在说一个笑话。

滤镜褪去后你发现事情早就有迹可循,只不过一直拒绝睁开眼睛。有些感情是在演戏,有些则单凭一腔热血胡言乱语,倒不如拜仁恶意昭然,在阳光底下对他说,我喜欢你,我有收集癖,在这事上我不是好人,甚至穷凶极恶。

他尚未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也绝不容许。多特把手递过去,借力站起来,像真正来到了悬崖绝壁。


多特没想到真的会签合同,他在慕尼黑签完合同很想死了,回家的车上套着一个耳机听小伙子们瞎弄进去的歌单,里面一首Pillow Talk,听着轻飘飘的难受。很难讲这是什么心情,他想起13年那个腻歪的夏天了,他跟拜仁没什么枕间密话,但拜仁确实说过我爱你,那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啊,他听了一耳朵,没有当真。

阿森纳跟他讲过,你有我们很多人都遗失了的东西,那是你取胜的资本。他那时觉得是吧,但无论那东西是什么,他如今都比他们很多人遗失得更加彻底。

歌词里唱,我本该有更好的计划,我本该成为更好的人。是这样的,曾经的多特蒙德是个没有plan B的说走就走的家伙,现在他有了plan D;他本该成为更好的人,他看起来是在成为更好更冰冷的球队。


Part2
2016/08


往年的夏天总是先奥地利再瑞士,今年加上了中国。挺新鲜的,多特在深圳吃肠粉的时候心里看得很开,他从小梅沙坐公交回酒店,路边买烤串也被偷拍好几张,姑娘们说好帅啊,感觉像是哪个球员诶,最近不是冠军杯来了俩队么。多特吃着串,听不懂,就听懂了球这个字,他冲姑娘微笑一下,换来十好几口倒吸的凉气。他猜想虽然没人认识他,但属于足球的气质多半还是明显。

多特回到德国又很丧,频繁想起三年前。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想,这多少是有点斯德哥尔摩吧。什么一直到我们与这项运动一起从世界上消失,都是屁话,那时候他们却好像都相信了。多特蒙德有时候非常向往做个普通人类,谈一场没什么顾忌的恋爱,拉着手散步,躺在午后阳光里,说一些无法成真的诺言。

他念念不忘的是什么,拜仁可能是他更真实直白的自己。


夏天最后一场热身赛之后多特肚子痛,弯着腰蹙眉,毕尔巴鄂问:“你没事吧?”

“谢了,没事。”他摆摆手,手机这时正响起来,他说抱歉,走到一边去接。拉齐奥在电话里说了一些合同细节——Moritz心情不错,意大利人说,末了又问:你没事吧,听起来不太舒服?多特笑着答没事。他从教练席望出去,工作人员在清理草皮,瑞士阴雨连绵。

你没事吧,很多人问过这样一句话。多特在北京的便利店看一个广告,看完颇为感慨,觉得很禅,买了一包溜溜梅。

送走莱特纳可以说是一个标尺了,13年的冬天他看他们在拉曼恰打fifa,然后他又一个一个送走了他们。他一只手揉肚子,那一批孩子里仅剩的37号在他手边放下一罐冰可乐,凉气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他终于感到习惯了。

“Boss,你没事吧?”

“没事。”习惯了没什么不好。


-


——但是老子永远不会习惯失败。

超级杯是个很有意思的比赛,它没有特别大的分量,输赢更多是一个鼓舞或打击士气。多特蒙德机会更多,像一直以来那样不服气。但是能看到抗衡的希望,那么一切都算得上值得。他想要在这个笑话里挣扎下去,然后杀出来。

散场以后多特嚼着口香糖拎包出去,不是走停车场,他已经很久没骑小绵羊了,他开始走路,走路时脑子里填满思绪,诸如这个臃肿的阵营明天如何踢桑德豪森;帆布鞋因为走路起了一些毛边,是不是应该换一双;要不要在赛季第一场之前主动去找小美喝酒。

他抬起头时看见拜仁在后门台阶下站着,胳膊里夹一只布偶熊,说:“横横。”

多特蒙德眯起眼睛,突然意识到拜仁慕尼黑正是那个从来没变的人:永远眼神炽热,永远恶意昭然,永远精打细算步步为营。

他一步一步从台阶上走下去,拜仁已经没法从表情看出他在想什么,他就带着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平静走下去。

第一句话先是说:

“别再叫我横横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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